来世浪漫喜剧/奇幻电影《永恒终结》提出了一个相当简单的问题：一位90多岁女性一生中嫁过的两位丈夫，谁对她更重要？是相伴65年的丈夫，还是早逝的初恋？她希望与谁共度永恒？然而答案并不简单，不仅因为爱情本身复杂，更因为《永恒终结》设定了诸多限制她选择的规则。
Polygon与编剧兼导演大卫·弗雷恩探讨了《永恒终结》的背景故事与世界设定——这些规则由谁制定？谁来掌管来世？我们还进行了一场剧透含量更高的对话，解读电影结局以及其中令人困惑的元素。弗雷恩透露了电影原始结局的设计，以及琼（伊丽莎白·奥尔森饰）最终关于来世归宿与伴侣选择的决策过程。
[编者注：以下内容含《永恒终结》结局剧透。]
在《永恒终结》第二幕中，琼最初决定不选择任何一位男性。她计划与老友凯伦（奥尔加·梅雷迪兹饰）逃往法国主题的来世乐园。但在最后时刻改变主意，选择与首任丈夫卢克（卡勒姆·特纳饰）前往名为「永恒山脉」的田园胜地——这位丈夫在他们20岁出头结婚后不久便离世。他们一同徒步、在豪华滑雪小屋与其他居民共餐、在美丽的湖畔山居共度时光。但琼发现自己思念共同生活65年的丈夫拉里（迈尔斯·特勒饰），于是偷偷离开永恒山脉寻找他。
永恒警察立即展开追捕，因为来世规则规定所有人必须留在最初选择的永恒之境。任何离开选定来世者都将被围捕并投入名为「虚空」的领域。但琼发现拉里正在中转站等待——这是死者选择永恒之境的过渡空间。两人一同躲避警察，潜入一个与他们曾经居住的郊区完全相同的永恒之境。
这是什么地方？为何在琼向凯伦倾诉焦虑的漫长购物蒙太奇中从未提及？为何来世警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？弗雷恩明确表示他已深入思考过所有这些问题。
为清晰简洁起见，本次访谈经过编辑。
Polygon：电影中琼与人对话时，我们短暂瞥见一张名为「停用永恒之境：简约永恒」的海报。这就是琼和拉里最终躲藏的地方吗？
大卫·弗雷恩：是的。按我的构想，这正是我们想要表达的。这个世界完美呼应了电影开场时他们共同生活的世界。
影片没有重点强调或解释——很容易错过那张海报。为何如此隐晦？
因为我希望保留讨论空间。这种隐晦处理本身就很有趣——但更有趣的是很多人指出「原来就是那个世界」。所以实际上它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隐晦！观众总能捕捉到这个细节。甚至在试映会上，不断有人问「他们去了简约来世吗？」我们特意放置了那张海报，但作为点缀。我不希望观众准确锁定他们的去向。结局最重要的是他们无论身在何处都在一起——关键是与谁相伴。
我热爱奖励二刷观众。交易楼层、广告片段甚至背景广播中都埋藏着隐藏笑点。作为喜剧爱好者，这是我最爱的设计——初次可能忽略，下次却能捕捉的细节。我认为获取这个细节并不会改变结局的情感冲击力。因此感觉无需过度强调。
我一度预期琼和拉里最终会进入虚空，因为电影将其宣传为脱离选定永恒之境的威胁。但我们甚至从未见过虚空。这就是最初的结局设计吗？剧本开发过程中是否发生过变化？
她最终选择与谁相伴始终是[联合编剧帕特里克·坎宁]与我创作时的核心构思，但达成方式、世界面貌以及最终场景都经历了巨大调整。第三幕在写作过程中进行了全面重构。但这个结局始终感觉正确。就琼作为90多岁女性的本质而言，拉里才是最适合她的人选。
虚空作为威胁设定很棒，但这本质上是一部浪漫喜剧。我希望结局温暖人心。不想让它变得反乌托邦。这是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，但我从未考虑真正将他们留在那里。
结局前的铺垫发生了哪些变化？
曾有版本设计她穿越档案隧道逃回中转站，期间经过虚空。由于预算限制，我们最终复用档案隧道场景。这反而成为优点，因为我喜欢镜像隧道的概念——让她重访那些隐藏的黑暗记忆。穿越这个过程既充满戏剧性又令人不寒而栗。
我们早期讨论的重点在于——原始版本中卢克形象更单薄。他有些轻浮，几乎需要拉里去拯救琼。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是：第一幕属于拉里，但第三幕必须属于琼。这部电影关乎她的抉择，如果不由她做出决定，不由她选择回到想要的伴侣身边并经历危险旅程，故事就无法成立。
因此我们迅速调整的核心是：结局必须取决于她。同时这不是选择正确或错误男人的问题。两人都是正确的选择。他们都是好人，各有缺点，但都是立体的人物。正如琼所说，无论结果如何总有一方会心碎。这是关于选择当下最适合她的选项，而非选择绝对正确的答案。
我喜欢观众可能对此展开辩论。他们或许会质疑她的选择，支持卢克团队、拉里团队甚至凯伦团队。我不希望所有人都认为她做了正确决定。只要他们支持琼团队，具体支持谁并不重要。这始终是电影的核心主题。
当琼离开永恒山脉时，来世警察立即察觉——他们似乎既能感知她已离开，又精准定位她的位置。为何她和拉里在简约永恒中没有立即被捕？
你说得对，他们立即采取了行动。我认为正如瑞安[约翰·厄尔利饰]所说——瑞安和安娜[达维娜·乔伊·伦道夫饰]帮助他们逃脱，并且知道拉里和琼在这些停用的永恒之境中更安全。这些停用的永恒之境是无法被探测的区域。他们是逃犯——确实存在可能要在来世永恒逃亡的轻微威胁。但重申一次，他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。
这部电影让我联想到其他几部描绘来世为官僚主义噩梦的作品：《生死问题》、《捍卫人生》、《来世》等。为什么这种红色 tape 来世概念对创作者如此有吸引力？
我不确定原因，但你说得对，这确实是个主题——我最爱的电影就是《生死问题》。甚至恩斯特·刘别谦的《天堂可待》也在很多方面充满官僚气息。我想因为来世如此未知，而官僚主义却让我们感到熟悉和安心。这可能是其被频繁描绘的原因。当然我们的来世充满红色 tape、营销推广等与现实世界高度相似的元素——尽管有些压抑，但其中存在某种慰藉。
我从未认为这能带来安慰！给予人们单周时间选择永不改变的永恒之境令人恐惧，将人们分隔在这些无法离开的空间也同样可怕——甚至无法探讨厌海滩、山脉或法国等地的亲友。你不认为这是个反乌托邦之地吗？
我们的设定理念是：不幸的是，人类死亡是永不枯竭的资源，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持续移动，中转站将会堵塞，来世本质上变得不可持续。因此我们为其运作设定了逻辑。但对我而言，这种持续混乱感是强化角色困境的肥沃土壤。这种混乱感成为琼做出重大选择的绝佳戏剧空间。但没错，如果我们深挖这个中转站设定，它绝对算不上天堂。
观影时我已在思考「我究竟热爱什么到愿意永远从事，永远被其包围，甚至牺牲所有其他体验？」你是否与演员或剧组深入讨论过这个问题？
哦，当然，当然。在前期制作和排练期间与演员们相处时，在更早相识阶段，我们大量时间都在讨论「对我们而言什么是爱？什么是幸福？」这成为我们关系的基石。这种对话贯穿整个制作过程。正如你所说，这是个开启对话的话题。探讨「当我的时刻来临，什么对我才有意义？我会回顾并珍视什么？」
这是我们建立纽带的美好方式，让我们在短时间内深入了解彼此，并由此深化角色及其关系。我认为拍摄这部电影必须让这成为我们每日自问的基础问题。很欣慰观众会带着这些问题离开影院。
你是否为自己得出过关于理想永恒之境的结论？
我不确定——我的意思是，我会喜欢其中某些设定。钟爱没有纳粹的魏玛德国概念。或者1940年代没有饥荒的爱尔兰。我们都梦想中世纪奇幻世界，但不会想象没有现代管道的版本。没人希望被粪便气味包围。
所以我们都有这种带有修正主义观点的永恒之境。我喜欢创造这些「你的幻想，但带有现代改良！」的世界。我愿意探索那些拥有现代卫生设施或消除时代邪恶的永恒之境。不确定自己真正的永恒之境会是什么模样。我更常思考希望与谁共度来世——现在生命中希望永远相伴的人。我认为这比选择去往的世界更重要，因为世界始终在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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